活动室里所有的人注视著那一幕。

“好，我叫你问，你问出来，告诉大家。”秦虎退後了一步。

“要是这小子不知道呢？”

“他不可能不知道。”

陌生人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地上的人，微微一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他慢慢地说，“人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陌生人说到这儿，歪头盯视秦虎，突然露出了一个暧昧又嘲讽的笑容，“你不是一定还想要个活的吧？呵呵！”

秦虎一下囧住。这……

他瞥了眼地上的人──妈的！就这麽死了的确有些可惜。

许久，秦虎终於一咬牙。

“行！我卖你这个人情！”他大喊出来，“姓秦的交你这个朋友！你尽管去问！”

陌生人无声笑了起来，向手下略一偏头。

八个人中，有人大步跨到陈烨身边，突然抬手──手里那根健身车里抽出的短链，突然照著陈烨背上的伤口就砸了下去！

活动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只这一下，地上的人哼了一声立刻就不动了，但是那几个人马上过去对著那流血的伤口毫不留情又是几脚。

一股寒意从活动室内升起，无数人偷偷吸了口冷气。

本来刚刚还以为那年轻人终於有机会换回一条命，没想到来的却是更可怕的凶神恶煞。

不少老实点的囚犯纷纷转过了头，再不敢看下去。

陌生人身边，几个人跨上前，像拖一只没气的橡皮娃娃一般，提著陈烨的胳膊就把他向外面拖去。

活动室里的人远远看去，地上的人似乎一度醒来，喘息中身体动了一下，又是一阵拳脚落了下来……

※※※※※※※※

陈烨终於从昏迷中醒来，许久，发觉脸上湿漉漉的冰凉，是有人刚刚用冷水泼醒了他。

他艰难地向周围看去。

四下里，是一人多高的砖墙，把中间的空地和外面重重隔了开来。

陈烨自己被仰面扔在了一只桌子上。

“再打。”

不远处，他听见一个冷漠无比的声音，“不说，就打死他。”

“我最後问你一次！”他面前，打手手里，那只短链又抡了起来，“韩老三在哪儿？”

一种可怕的弥留感突然升起。

那一刻，陈烨就像身边的凶徒一样清楚，这或许是他能承受的最後一下了。

“……”陈烨的身体一个剧烈的抽搐，像是生命自己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可是最终也只是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艰难地呻吟，就重又没了动静。

他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人似乎等待了一下， 骂了一句重新抡起了手里的凶器。

“咳咳。”

就在那时，耳边一声轻咳，握著凶器的打手於是闪开，让另一个人走了上来。

陈烨再睁开眼时，蓝天下，一张脸俯视著自己。

※※※※※※※※

陌生人低头注视著他，“你醒了？”

──是，他醒了。

陈烨茫然地看著眼前。

──可是他在哪儿？这是哪儿？

──天很蓝。

“谁让你来的？”身边，陌生人一声冷笑，声音更加冰冷，“演这麽出苦肉计给我看？”

“……”什麽，身边的人在说什麽？

陈烨艰难地睁大肿胀的眼皮，看向那陌生的脸。

可是努力让他一阵眩晕，意识再次飘了起来。

──天好蓝啊！

──对，他是在草原上。草原的天很蓝的。

──那是天阁吗？在他身边。

陌生人冷漠地看著他，“你应该很清楚我是谁吧？”

──天阁！陈烨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不，不是。可是应该是他啊。那双眼睛……那是天阁的眼睛啊！

──但是为什麽不是他了？

──天阁，天阁到哪去了？！陈烨忽然焦急起来。

意识一瞬间自己陷入了混乱。

“我就是韩天启。”身边的人缓缓地说。

陈烨身体猛然一动。

身边的人依然注视著他，“韩老三大哥。”韩天启说。

看见自己的话在身下的人身上激起了剧烈的触动。

──大哥！

──韩天阁的大哥！

──是，你就是韩天阁的大哥，在监狱里那个，对，他要救你……陈烨呆呆地看著身边的人。

──所以我们才会相遇，对，你就是……

一只握成拳状的手，在阳光下光芒一闪，落在了陈烨眼前。

陈烨身体无声地痉挛，他看见陌生人手里握著的，是一只铁片磨成的薄薄的“刀片”。

“一种可能，你是哪个混蛋送过来的，想给我玩这麽一出仙人跳，让我把你当自己人；我告诉你，那没有可能。”身边的人冷淡地说著。

“第二种可能，你和老三真有一腿。”

“呵呵，”韩老大一声冷笑，“要是那样，你就应该听过，我跟老三从小就水火不容。他喜欢的东西，我就更要毁掉。”

身下的人再次猛然一动。

──是，他听天阁说起过，他们两兄弟从小就不合。

陈烨缓缓地扭头，呆呆地看著那双眼睛，那双和天阁一样的眼睛。

恍惚中，他感觉到那只刀片轻轻下移，落在了他颈边。

陌生人的手捏到了他脖子上。

他能感觉出刀片落在皮肤上那冰冷的触感，和皮肤上的刺痛。

一种异常的哀伤突然从心底涌起。

泪水突然从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在他的头顶，远处是湛蓝的青天。

就像是草原的无边长天。

“烨子。”韩天阁喊他──

可是他说他不爱，他把“他”一个人丢在岛上离开“他”。

他把“他”留在酒店，告诉“他”自己不爱他，他们之间没希望。

他把他留在那座孤独的城市，自己一个人来到南方……一次又一次。

但是──

他不当警察了。

林海东逼他当卧底，甚至把他送进警察局，他也没有答应，他对得起“他”，不是吗？

还有现在，监狱，他怎样都没说起……

无论如何，他是对得起“他”了。

那麽就这样吧……

父亲。他最後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

然後想起高楼上的母亲。

他再次仰起头，眼前有高远的天空，无限高远……

值得吗？他无法知道……

最後死在那个人的哥哥手里……

陈烨最後转回视线，看著那双眼睛。

周围一片无声。

就是那双眼睛。

他知道那人一定会出狱，因为他弟弟在想办法救他。

就是那双眼睛，出狱了，还能看见“他”。

──会替自己看见他。

长久地，陈烨注视著那双眼睛，仿佛把未来的某一时刻提前记在脑中。

终於，陈烨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前最後出现的是草原上空，那一片澄澈的蓝天……

（To be continued……）

陈烨&韩天阁系列第一部 《禁情》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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