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是灾星，避之不及，母亲早逝，没有人可以护我周全，我没感受过一日这人间的温暖。

因为你的出现，我才看见了生的曙光，我才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祁肆夜抱住凌烟的手臂随着情绪越收越紧。

凌烟声音里带着些落寞，艰难地开口：“祁肆夜”，她叹了一口气，“我真的给不了你梦想中的日子，我……早已无法给沈家延续香火。

七年前那场惨案后，我就无法再生育子嗣，这是医仙下的结论，不会有任何转机……

洛羽尘早已知晓此事，但他本就天性洒脱不羁，不愿有后。

他说以后就从洛氏族人中择一经商奇才继承就好，所以我跟他在一起，倒是正好。

不过你……”凌烟语气犹疑。

祁肆夜激动地绕到凌烟身前道：“那真是太好了！

我刚刚也给你说了我悲惨的童年，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也未曾期待什么完满的家庭，那些于我而言，半点用处都没有。

我只是以为你会想要这些，刚刚才故意那样说想引起你的注意……”

祁肆夜发狂地解释着，生怕凌烟误会他半分。

“有没有孩子我根本就无所谓，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祁肆夜说得真挚凌烟很难不信。

“而且我们之间所有的误会不都解开了吗？我从未派刺客伤你，七年前沈家之事我也不过是想救你……”

凌烟看着祁肆夜那因着急而浸润着湿气的眸子，显得剔透而幽深。

“你还是别这么急着下决定吧，我还会在翎都盘旋数日，祁辰昱……哦不，现在应该称他为陛下了，他说会在沈府的遗址之上建一座沈氏祠堂，以悼念亡魂。

我要等到祠堂建好后拜别先祖，再跟洛羽尘回骥城洛氏。”

“凌烟，我不用考虑了，我很确定……”祁肆夜拉着凌烟不让他走。

“这香给你，你若是想好了，就到霓裳坊点燃这根香，自会有暗隐带你来见我。”

凌烟给了赤寒一个眼色，让他拉住祁肆夜。

凌烟回到了屋子里，申屠幽明还等在里面，他心思机敏澄澈，刻意没有出来打扰。

“兄长，之前无法与你相认，还请兄长莫怪。”凌烟向申屠幽明浅浅行了个礼。

申屠幽明笑着将凌烟扶起：“妹妹哪有骗我？你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亲妹妹，你我血脉相连，这点从未错过不是吗？”

凌烟告知申屠幽明沈氏祠堂将要修建之事，申屠幽明决定晚些再回熙国。

“妹妹，你日后有何打算？要不要跟我回熙国？”

“好呀，不过要等到夏日了，我这身子最受不得寒，容易毒发。

我还是先跟洛羽尘回南疆休养生息一段时日，我这一年来，实在太累了。”凌烟怕兄长误会，悉心解释着。

“当然当然，我理解。”申屠幽明闻言将凌烟引到一旁椅子坐下，怕她站太久身子不适。

“不过，永王他……你就真的不考虑了吗？”

永王是申屠同母异父的兄弟，他终归是要帮他说两句话。

“前段日子他来熙国找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母妃之事，并不是想联合我篡位。

他知你想复仇，扶祁辰昱上位，绝不会跟你对着干的！

他对你的真心，我都看在眼里，绝不是因为他是我亲弟弟我才故意这样说的……”

凌烟一下子握住了兄长的手宽慰道：“我当然明白兄长的心，都是为了我好。

我已经把我无法传宗接代的身体状况告知于他，若是他愿意……我会……

总之之后再说吧……”

申屠幽明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位从骨子里就带着直爽不羁的妹妹这么吞吞吐吐，对一个人如此犹豫。

“兄长这些时日就住霓裳坊吧，那里夜夜歌舞升平，好生热闹。我们兄妹俩也能趁此机会多聚聚。

你先前从未见过父亲，若是你肯原谅他抛妻弃子，我可以跟你多讲讲他生前事迹。

只不过你先前朝堂弑君，怕被人认出来，您最好还是别太出风头，或者我帮您伪装一番也好。”凌烟提议道。

“都听妹妹安排。”申屠慈爱地摸了摸凌烟的头。

“从前我心里对父亲确有诸多抱怨和不满，但他的身份毕竟不是纯粹的江湖中人，总有身不由己之处。

我如今也身在朝政，自然是理解的。”

凌烟听到哥哥这一席话，总算是如释重负。

第二日凌烟刚从床上醒来，就接到暗隐的通报，说永王燃了香，想见她。

凌烟扶额苦笑，不是让他好好想想吗？从昨夜到现在，六个时辰都还不到。

“帮我梳洗吧。”凌烟无奈地坐在了铜镜前。

祁肆夜就等在门前，手中还拿着一件凌烟无比熟悉之物。

“飞霜剑？怎么在你这儿？”

飞霜剑是沈凌烟昔日作战的佩剑，看起来完好无损，并未在大火中湮灭。

“你怎么会有此物？”凌烟也顾不得其他，激动地从祁肆夜手中接过飞霜剑。

看着凌烟兴奋的模样，祁肆夜满意地阐释道：“七年前，你消失后，等到曾无庆他们搜寻完毕，我潜入你已被烧尽的闺房。

还好这把飞霜剑没有被他们夺走，只是剑鞘已被烧得黢黑，但里面玄铁所打造的剑身却完好无损。

我画出剑鞘的样式，着能工巧匠花费数日将剑鞘重新打造，才有了你现在看见的这把完好的飞霜剑。”

凌烟怀念地抚摸着剑身，她将之抽出，刹那间，凌烟好像能感觉到被斩于此剑下的亡魂纷纷逃窜而出。

本以为凌烟好不容易失而复得，至少会好好把玩几个时辰，却没想到她很快又将剑送回了剑鞘。

“等祠堂修好，我要把它放于沈凌烟的灵位旁。”

祁肆夜十分不解：“为何？陛下不是已经为沈氏平反了吗？你们沈家还是世代忠良，沈凌烟也可以恢复真实身份了吧？

你为何还要留一个灵位在祠堂内？飞霜剑你也可以带走做纪念啊？”

凌烟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希望世上再也不需要有骁勇善战的沈凌烟，我希望不要再起任何战事。

不需要再有人背井离乡，豁出性命去保家卫国。

飞霜剑永不需要再出鞘。”

祁肆夜默默地听着凌烟诉说，心里却在念着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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