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飞鸟，轻巧无声地落在屋檐一角，灰色的布料在夜色中并不算明显。

柳醉玉扯了扯系在身上的灰色褥单，遮住里面太过显眼的红衣，目光穿过浓重的夜色，循着白日探过的路线上行。线路清晰后，她飞身而下，轻如燕雀。

山寨核心在山顶两座驼峰之间，约莫有三十多间屋舍，依山石走势修建，易守难攻，天然隐蔽，探查起来颇为费时。柳醉玉居高临下将这片建筑的架构在脑海中形成模型，做出大致判断后才进入这片屋舍。

夜半已过，柳醉玉在一间仍燃着灯火的房间外停下来。

身后是排水渠，黑咕隆咚的不说，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也因此，这里很少有巡逻之人途经。

柳醉玉将一根指头嵌入夏日木头臌胀的窗框裂缝，内力精准控制着一点点输出，缝隙扩大，糊窗纸便挣开一条缝，射出屋里的光来。黑色的眼瞳堵住缝隙，接住那缕光。

她鼻端轻嗅，闻到一股劣质的墨臭味和书本积攒发霉后的气味，房间里还有位挽袖挑灯的先生，看样子是账房先生，这屋里头都是账本之类的文卷。

“哈~”

那账房先生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柳醉玉耐心等了片刻，见他头耷拉下去，推窗靠近捏穴一气呵成，账房先生便睡得沉了。她放轻脚步打量房间后寻找。

三面墙，没有发现密道或者暗门，墙上密密麻麻堆放着文卷。包括寨子的一应开支、往来账目。柳醉玉只翻看基本账册，发现只是日常日用的开销，一部分是寨子里制冰等一些小生意账目，她便没有逐一翻阅，只将书脊上的名录掠过一遍。

陈家、山神教和李家之间往来的机密账本看来不在这里。

一来，这里的文卷杂乱而繁多，却大都没有经过好好的保管，不像是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二来，这里位置偏僻，远离水源，一旦失火很难及时救援；最后就是这里缺乏守卫，只有寻常的巡逻队潦草经过，房间里也就这么一位还在整理的账房先生。以这段时间接触陈家和山神教的经验来看，他们行事谨慎，也不会大胆到真的将那些机密要件与这些日常混到一处存放。

柳醉玉又继续深入，经过几处仓库时，发现其中堆放着原石、其他矿石、金属、粮食和制冰的硝石等。仓库附近的守卫比方才的账房明显增加，再往里，守卫不仅数量增加，质量也明显提高。等她靠近核心的部分房屋时，负责守卫的喽啰几乎都是武者。虽然大多数是初入品阶的，但数量也已经超出寻常盗匪的规模。

她忽然察觉到几道稍弱于她的气息，大概是上品武者境界。有如此配置，这里应该就是这座山寨的主人住所所在。

柳醉玉屏气凝神靠近。一直到周围屋舍拱卫的房屋附近，都没有察觉到有修为高于她的气息所在。除非里面的是个御气境，否则同境界下她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但御气境又不可能屈尊在此，所以，那位教主，现在不在房中。

她当机立断，从房顶上倒吊着寻后窗进入。

房间大间套小间，外间套里间，分隔成了书房、卧房、盥洗等几处。柳醉玉谨慎地注意着脚下和手边是否有机关，一边寻找账本或可能藏匿重要物品的暗道。

一路找到书房，小心翻找后没有发现，又要走进盥洗处时，进过窗子的时候窗外正好有巡逻的经过，灯火一晃把她的影子映在了窗户上。她反应极快地蹲下身，直到确定窗外巡逻的人没有发现问题，脚步声远去后，她才直起身来，走进盥洗处。

一走进去，扑面而来一股骚尿味，里面摆着夜壶，是小恭之后还没处理，不知道主人吃喝了什么味儿格外冲。

柳醉玉屏息掩鼻继续寻找，到最后没有结果，唯独觉得眼前的恭桶有点古怪。

晚上在这里摆夜壶应急正常，但这个夜壶的位置却很奇怪。按理说，从床榻上走过来出恭，位置应该方便夜晚摸黑使用，但这个却是侧对着门口摆放，也就是人走过来还要转身才使用，不太合理。

如果说是不小心碰到改变了位置……

柳醉玉决定直接验证，憋了口气，低头伸手去拿那个夜壶。手上刚一用力，她就轻轻地松了力道。

夜壶的重量不对！下面恐怕有机关！

柳醉玉这时候仔细瞧了瞧，忽然发现夜壶里面除了气味格外怪异的尿液之外，底部还铺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离得近了那些东西会散发出一种刺鼻的气味。还别说，恶心是恶心点，但的确具有迷惑性。

柳醉玉直接趴下来观察夜壶底部，发现这是一个重量感应的机关，如果有人拿起来就会触动机关。不过看那机关的精细程度，对于重量的感应应该不是特别敏感。

她直接歪斜瓶身，将自己的手指摁在机关上代替重量，瓶子一点点拿开，手指一点点加力，最后把瓶子放在一旁。刚放好，手指下方便传来机括声响，夜壶底部的圆形印记下沉，接着，放着草纸的窟窿下方又弹出一条石缝，常乐小心靠近，伸手一摸。

这时，门外又三道脚步声接近，柳醉玉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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