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下意识地想言“倒也不是”以撇清自己并非惩恶扬善的义士,但想着自己若说出口,那承淇只会改而相信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他更下不来台了。
“是,我做不到见人使坏视若无睹。”尽管自己和公主有私都被四阿哥明确知晓了,他仍是相当惶恐,喃喃地接话道。
“阿林捡的是个什么东西?你丢的?”承淇见他的面孔微微泛红,心下了然自己需得把公主绕过去暂时不提,但于此的好奇心不减。
四阿哥还是有些眼力的,进忠一愣,干脆坦白道:“是一张纸片,本身就是阿林带来照着念诗的,但不小心落在殿外了,我拾到了便还给他,否则他怕是背不出。”
“所以忽然出声引大伙儿瞧凌霄花也是进公子的巧计?”承淇这下全明白了,他抚掌窃笑道:“你好一出声东击西,又与承炩搅一通浑水混淆视听,谅来一般人也联想不着前后还有因果串联。此番看来迂腐的是我,而不是进公子了。”
引得皇上唤公主前来当真是个他不愿得见的意外,进忠心下生愧,便抿唇不吭声。
承淇只当他是默认,现下越发恣意了,干脆取了他的壶,三两下为他添满,挑眉道:“我不会因你与承炩的感情而对你有芥蒂的,进公子尽管放心。”
散了宴后,他回想进忠与十妹的事,多少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滋味,所以私下悄摸着仔细打听了进忠的风评,一切皆未使他不悦。再加之今日恰有机会与其言笑吃茶,承淇算是彻底解了十妹属意他的缘由,无论从哪一处想都是情有可原甚至合情合理。
首先十妹身处深宫,莫说朝臣子弟,就连侍卫都难见,日常能接触的唯有各处的内侍;其次进忠无论从待人接物还是内涵修养来看都是内侍中的佼佼者,且学识还极有可能远超包括自己在内的一众青年。这般端方温良又侠肝义胆的才子出现在十妹面前,十妹起爱慕之心几乎是必然。
进忠手握那白瓷杯,分明茶水早已温吞得可直接入口,但他还是觉着灼热异常,连带着他的额角、脖颈、心胸乃至通身上下都羞臊难堪得火烧火燎。
四阿哥多半是误会成了他与公主两情相悦,他咬牙饮了一口茶,茶水仿佛哽在喉间,叫他体味出再如何甘甜清润的灵露都洗不脱自己的恶积祸盈。
这甚或要比斥责他更使他煎熬,他无颜面对四阿哥,便轻喘着吁气,可四下里怎么想都不愿自己的龌龊心思连累了公主,忍不住辩驳道:“恳切您千万不要对公主提起这些,事并不是您想的这样…”
可事是怎样,他一个字都说不出,眼前像有猩红一片雾蒙蒙地碍着他,他面庞红热却又四肢冷寒。
见状,承淇几乎百分之百地笃定了十妹思慕进忠远甚于反之,且起头者绝对是十妹。且不说行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本身就与进忠的品性相悖,只见今日自己一言他作出的窘迫反应,就可得知十妹起先没少行威逼利诱,倒也符合十妹一贯的敢爱敢恨。
“不论事是如何,我都不会与她多说的。她的性子进公子不会不了解,但我更是相当了解。”承淇当即承诺,但也对进忠报以狡黠一笑。
谁知四阿哥错解成什么样儿了,进忠已无暇顾及,他犹如奔逃了数十里路,险险要被肺腑间的重压击溃。他苟延残喘着抬臂去推窗,几丝沁人心脾的空炁冲跃着入了他的口鼻,他默怔着望向熙攘的街市,以及那条寂然无人踏临的羊肠小道。
承淇见他所望之处正是他起先经过的地段,不禁又想起自己见他投石,此刻在他眼中早已可以与进忠没大没小地交谈,他当即笑言:“是我冒昧了,咱们说些别的吧。”
“是。”进忠思绪混乱,又将他看作了需得敬奉的阿哥,连忙垂目应声。
“其实方才我就在这儿吃茶,无意间瞅见了你在小道上过路,这才追出来寻你的。”承淇大喇喇地一言。
好比惊堂木一落,多事夹击之下,进忠濒临崩溃,他悲极反笑道:“淇公子大抵是见得我无故掷人了吧。”
“什么无故掷人?你那不是见了有暴徒追逐一弱女子,才愤而出手制止吗?”从四阿哥的面色来看,他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进忠这才稍稍恢复了些平静。
“我…确实,也是情急之下没办法。”他此时明知是在给自己面上贴金,但也厚颜认下了。
“惩强扶弱圆满成功时进公子笑得可欢了,如今怎的倒谦虚了?”承淇仍揪着这事儿不放,有意夸赞以替他拾起信心。
自己哪是惩强扶弱,分明是幸灾乐祸。他笑得那样掩口都掩不住,完全是因见得了那追逐者摔得奇惨无比,让他心下实在是几欲捶胸顿足般地忍俊不禁。
可他总也不能公然向四阿哥承认自己的所思所想,只好假作谦恭道:“做成了心中想做之事,我有些喜不自胜。”
想寻乐子,也勉强算是心中想做的吧,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到底没露出破绽。
“进公子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实非常人可相及的,我诚心敬服。”闻此,进忠的心突突地猛跳,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急欲寻由头就此逃遁。
可遁地无门,自己这只被丢在高台上的癞蛤蟆硬是被四阿哥以无形的长杆捅至了更高处。他如今已是颜面无存,声音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淇公子,请容我斗胆向您提议一句,鲍照的《代白头吟》或许不适用于称赞正直清廉者,还请您往后不要再诵了。”他的指尖瑟瑟地抖着,明知自己的话相当不中听,但又不得不言。
他对四阿哥的即兴之言实在太恐慌,虽然确知四阿哥现下并无坏心,但他就是忍不住地想到自己极有可能要引着他往储君的位子上登临,他一旦行差踏错,被隔墙之耳窃听到,自己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什么?此话怎讲?”其实承淇只是随兴吟出了脑中浮现的诗句,根本记不清出处。
“此诗后半首讽喻的是帝王在宠疏方面的昏庸,贬谪贤者而亲厚佞臣,枉为人君。尽管淇公子绝无此意,但若是用错了典,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上禀,那就难以自清了。”此言战战兢兢地一出,他无奈地想到自己确实是迂腐,当真是与四阿哥甚至公主所鄙弃的一模一样,一桩小事就上纲上线地大做文章。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分明前世年近四旬时还不是这般,如今倒成了十足的碎嘴老阉人。他不太敢承认,也许是由爱故生忧、生怖了。
“原是这样,我阿玛于公于私的为人行事上虽瑕瑜互见,但在求贤纳士方面还算是可以的,就算让他听到了,应该也不会顺藤摸瓜地联想到引申出来的讽刺。不过进公子的鹏抟鹢退好似走钢索一般,将自己及他人的言辞都看得格外谨慎也是合乎情理的,我能理解,进公子无需惶恐。也谢过进公子好意,往后我会三思而后行,有争议之言必不会再提。”承淇看出了进忠面色中难掩的不安,郑重地起身拱手言谢。
四阿哥未再称自己迂腐,他本是心安了不少,可见四阿哥此举,他霎时间又慌了,几乎要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连连称:“不敢当不敢当,淇公子您言重了。”
内心紧张成了这般模样,无论他面上怎么讪笑都是于事无补的。承淇见他赧然至极,又估摸着时辰不早了,便出言:“我难得有一日的休假,还得去信步走走逛逛,就不叨扰进公子了。”
总算能把这尊阿斗佛送走了,进忠心下欢欣雀跃得犹如瞬时活了过来,他赶紧预备着好言相送。
承淇在想自己回宫前照例要给十妹买些吃食,但一瞥眼见着进忠,又觉得由他买了带回去显然要更讨十妹欢心。可直言相告似乎只会让他羞愤万分,因此承淇打算拐个弯儿悄悄暗示他。
“哎,我险些忘了件大事,十妹的点心还未有着落呢,我得紧着些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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