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早已不是寻常酒楼模样。得益于去年夏季巡察府期间遭遇酷热之苦,叶语闲回来后便亲自主持了满庭芳的整修。趁着夏末之际,他让人将后院地基掘开、暗渠接通,特意加装了一套水暖系统,效法北地之法,用通热水的铜管将温意送入厅堂。于是,这个冬天,满庭芳的天字一号厅中,倒比窗外更早迎来了一股“春意盎然”。
厅内暖意融融,窗户上未结霜,木案上一壶茶香氤氲,热腾腾地散着白气。此刻晨光才浮出檐角,叶语闲便已披着便袍懒懒起身,靠着炉边捧着一碗粥,一边啜饮,一边翻阅昨日整理出来的商会名录和税率折子。
这满庭芳的早饭自然是特供版本——身为幕后东家的叶语闲,早早便在菜单上立下规矩。他一口否定了所谓的“本地特色”:
“什么九转大肠、砂锅炖吊子、五香酱猪头……大早上的吃得这么腥,跟修罗场似的,像话吗?”
“还有那些南京老口味,板鸭、桂花鸭、烧鸭、酱鸭,全都统统别出现在早饭的菜单上——正经人早上吃点清淡的不行吗?”
于是这一天的早餐是皮蛋瘦肉粥、鸡汁蒸蛋、小碟凉拌木耳,还有一笼南方小包和一碟熏鱼片,外加现煮豆浆与青梅汤,连咸菜都是切得细细碎碎的脆萝卜干,油盐得当,清爽中又不失滋味。
满庭芳的厨师原本对这种“阳春白雪”的安排颇有微词,久而久之倒也佩服起来——这叶老板是讲究归讲究,但真吃得清净,吃得规矩,连热汤都只喝上三口就放下碗,留心一切细节。
晨起不久,便有下人来报:九黎族的族长求见。
叶语闲放下茶盏,语气闲淡:“人来了就让他进吧。火别灭,茶别换。今天谈论的事情,不准备请人坐太久。”
天字一号厅中暖意融融,火炉正旺,铜壶轻响。九黎族族长步入室内,仍是他惯常的打扮,身形挺拔,面容沉肃。入门之后却未坐,先是拱手行礼:“叶老板,这川蜀一行还算顺利?去了一个月之久,刚回来第二天就要见在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叶语闲抬了抬眼皮,没起身,只抬手随意一指:“坐下吧,咱们之间也不讲那么多虚礼。确实是谈事,才让你过来的。”
族长依言落座,而叶语闲慢悠悠地续上一杯茶:“川蜀这一趟,事情还算进展顺利。十世镜的线索推进了一些,宝物也寻了些出来。就连那位盗书的姑娘,也亲自见着了。”
听到这里,族长不动声色,却也知道叶语闲话锋一转,终会落在“但”字上,神情微凝。
果然,叶语闲放下茶盏,语调平静:“可惜,我刚回来,便收到一封从金陵来的书信,说是这边出了些变故,需要我尽快处理。况且嘛……你这本书的事,始终是个大麻烦。你们把人家一门几乎灭了个干净,如今说想解仇,那就得真拿出些诚意来才行。”
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仿佛还是闲话家常,实则字字带锋。
族长听到这里,脸色略有几分凝重。他早知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却也不好先开口逼问,只能沉默以对。
片刻后,他缓缓道:“叶老板,在下知晓此事麻烦。可您今日唤我前来,恐怕并不是单为叙旧和听您讲述行程吧?在下也受不起您这般‘汇报’。”
叶语闲闻言一笑:“倒也痛快。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为了闲聊,那我就开门见山,有两个问题,问你。”
“叶老板请问,在下若是知道,一定悉数回答。”族长倒是恭敬,低着头回答着叶语闲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叶语闲端起茶碗,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品了品茶。“这茉莉花不错,哎,老北京还就好这一口。”
叶语闲习惯性的打岔,而族长也知道这是叶语闲平时“松弛”的表现,虽然看起来是想让自己放松,但反而让自己更加紧张了。叶语闲继续道:“如果有一日,整个九黎族陷入一场灭族危机,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牺牲你一个人;要么,所有族人都陪你一起死。你会如何选?”
族长几乎未加思索,便道:“那当然是我牺牲——”
“打住。”叶语闲抬手打断他,神色微冷,“这种话,讲给下人听听还行,你若真信,九黎族也活不到今天。你先把这个问题放在心里,不用告诉我答案。”
族长眉心一沉,点了点头,心中却已泛起一丝警觉。
“第二个问题,”叶语闲目光平静,却透出几分压迫,“若金陵的几家鬼王势力——岭南剑仙一脉、青丘、还有你们九黎族,三选一,必须牺牲一个。而我,以鬼王之名,点了你们族。你和你族人,会不会为了我的决定而死?”
这话说得不轻,落地如雷,空荡厅堂中顿时一片沉寂。只有铜壶中水声微响,恍如远山滴雪。
九黎族长紧盯着叶语闲,眼中神色微动,却终究没有立即开口。那种久经风霜的警觉,与血族中人本能的冷静,在此刻化作一片沉默。
叶语闲没有催促,反倒低头拿起案前的茶盏,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轻轻啜了一口。
“我并不想考你什么忠心或者义气。”他淡淡地开口,语气像在讲述一件不值一提的旧事,“忠义这东西,听起来冠冕堂皇,可真到了生死关头,往往不值几个铜板。人啊,死了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他话音平和,却像刀锋藏在水底,轻飘飘一句,便刺得人心神不宁。
“我也不是个不开明的人。”他将茶盏轻放回桌,“你若是此刻回答我说,不愿为族群而死,我也不会怪你。那是人的本能——活下去,是最基本的意志。”
九黎族长脸色凝重,嘴唇轻动,终究没能辩解什么。
“叶老板,您的意思是……”他试探着问道。
叶语闲的指尖轻叩茶盏,语气缓了几分,却依旧沉稳:“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该总想着生死一线才去赌忠心,而是该想办法,把‘那一线’彻底掐掉。”
他抬起眼,直视对方,神色淡然,却透出一种不容抗拒的笃定。
“这世道乱得很,九黎族、青丘,还有岭南剑仙那边……这些年你们在暗处杀来杀去,谁也不肯先停手。但我不是来劝和的,我是来做决定的。我的做法,是把问题的根铲了,不再让你们有机会互相下手。”
他说得不急不缓,却句句落地有声,像一张未明却渐现轮廓的棋局。
“你应该也从青丘那边,打听到点什么了。”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冰霜时的晕光,“我若不下场做点什么,怕不是三选一,而是你们三个势力,全都要从这天下除名。”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如寒流灌骨,令族长的后背隐隐泛起凉意。
叶语闲看着九黎族长那还未彻底放松下来的神色,语气微缓了几分,重新坐回椅中,仿佛刚才那番话不过是闲谈。
“这事儿不急,我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他说道,右手轻轻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声音不轻不重,像是在标记什么节点,“人家请客嘛,定在了一年后的腊八,也就是我们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准备。你们近年来做的恶可不少,人家叫赏善罚恶,先赏善再罚恶。你们怎么也会在青丘后面。”
九黎族长沉默点头,脸色并不好看。他自然听出了叶语闲这番话并不是征询意见,而是提前“通气”罢了。
“下午,我会走一趟青丘。你有没有兴趣?”
“青丘?”九黎族长一愣。
“没错。”叶语闲淡淡道,“若我是使者,开出第一张请帖的,不是你,也不是岭南的剑宗,而是青丘。”
“为何?”
“因为青丘的强,是强在控心控神。她们虽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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