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五十九）

“你们人类还真是……”

轩辕剑剑灵面对这种完全超出预料的局势，竟然不知如何评价。

“他疯了，别把人类都一起拖下水共沉沦。”

穆晴苑面无表情地挥手横劈，一剑斩杀扑腾着翅膀靠近的魔兽。

“比劈山辛苦些。”

她抽空评价道，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这种小事一样。

看上去心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但只有穆晴苑本人清楚，不是她心态变好了，而是她的记忆恢复了。

为什么那么确定是真正恢复记忆呢？

废话，自己清楚地想起了一切并且对自己的能力完全娴熟的运用，这还不是完全恢复了么。

凭借她过去在藏书阁内翻阅的经验，她大概得出了是魔柱为了完全血祭拼命吸引魔气的同时也在吸收周围的魔气。

再加上她身上的无相魇是岚山亲手种下的，此人现在忙着给血祭注入力量，压根没空腾出手操控无相魇。

失去了操控又失去了魔力的无相魇，竟然就这么拔除了。

穆晴苑定定地瞥了眼背后死死盯着自己的秦烟，心下了然。

既然自己恢复了记忆，那她的好师姐应该也都想起来了。

“……想要所有人都一直在一起，或许真的很难。”

穆晴苑垂眸，低声自语道。

就连最初让她萌生出这个愿望的人，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清润俊逸的面孔布满魔纹，如潭水般平静清澈的眸子也染上了赤红。

丝毫看不出当年手把手教她习剑的影子。

她不想面对这种状况。

所以那次她选择视而不见。

但一念之差，却害她也着了道。

那时她才明白，她的师兄已经丧心病狂到不顾一切，甚至不顾昔日之情对她下手。

“师兄，我说过的吧。”

穆晴苑单手扣剑，周身的灵力暴涨。

“那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必会要了你的命。”

轩辕剑剑灵惊讶的发现，她的修为竟然暴涨了几个大阶。

一下子就到了渡劫后期的修为。

“天生剑骨，本该如此。”

面对轩辕剑剑灵惊异的神情，穆晴苑淡定地出声。

若是没有被岚山和秦烟背刺，她本就是剑宗天赋最出众的弟子。

况且一直以来她还有藏拙的习惯。

即便面对岚山，她也留有一手。

在意识到自己的大师兄有动用血祭强行飞升的念头后，她便对他留有防备。

但她没想到，她的师姐竟然也会对她下手。

“我恨你！若是没有你，我又怎会被他人嘲笑？”

“分明我才是师姐，他们却总爱去找你！总爱围着你转！”

“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吧？明明比你早入门那么久，还被师尊亲自教导那么多年，结果还是不如你修炼得快。”

狰狞的面孔手握利刃，一剑刺破胸膛。

勉力在岚山攻势下抵抗的她瞬间失了行动能力，被提着丢进祭坛中央。

……

她曾以为自己的世界是美好的。

修为高强、清冷但会关心人的师尊；脾气好、手把手耐心带她入门的大师兄；暴躁但护短的二师兄；温柔又漂亮、享有仙子之名的师姐，还有一众或严厉或和蔼，但待她极好的剑宗长老们。

所以在大师兄暴露了邪念时，她都怀着‘他会醒悟过来’的期望。

不揭穿大师兄，一是没有证据，二是期望他回头，更多的是不忍心和逃避。

她做不到所谓的大义灭亲，更做不到破坏美好的假象。

只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只要事情一天没有败露，那么就无事发生。

她就是一个懦弱又私自的人，根本就不像旁人口中的那般坚定不移、一心成就大道。

都道修仙为了飞升，那么飞升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与天地同寿，还是为了拥有堪比灭世的力量，凌驾于众人之上？

或许这是不少人迈入仙途的目的，但不是她的。

她没什么抱负。

修炼是为了完成剑宗弟子的必修课以及师尊交代的任务，精进修为是为了替师兄解忧，希望能替他分担一部分肩上的担子，练剑是因为她最擅长这个，仅此而已。

她所求的不过是，每日睁眼晨练，剑气激起的露水拂面，她耷拉着脸凑到师姐身边把水珠全蹭到对方的袖袍上，而后两人打打闹闹地绕着满脸无奈的大师兄转来转去，中途还被二师兄使绊子勾了一脚，当着青竹峰弟子们的面大打出手……

好像没有做些什么了不起也有意义的事，但每一天都很充实、幸福。

她每年的生辰愿望，就是能一辈子扎根剑宗，和师门的亲人们一直在一起。

但或许是太强调这个愿望，反而会变得遥不可及。

失忆的她反复闪过‘穆晴苑是个单纯小白花’的刻板印象，何尝不是她内心深处的自嘲。

过去在她心目中，所有人都特别好。

可后来她发现，好像所有人都没那么好。

偏心的师尊、疯魔的大师兄、拎不清的二师兄、嫉妒心强的师姐……

再加上一个懦弱自私的穆晴苑。

剑宗青竹峰，还真是‘人才辈出’。

“救命！”

“不要！放过我！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将穆晴苑从回忆中叫醒。

随着魔柱中越来越多的魔兽复苏，一些修为较低的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最先成了魔兽的盘中餐。

断肢和血沫飞溅，让人看得心底发毛。

这下大能除了要应付袭击的魔兽和打断血祭，还多了保护弟子的担子。

那些魔兽带着吞噬的魔气，每当一名弟子从战场上消逝，血祭的红光便亮了几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诸位！我们合力给他一击！”

不知是谁开始提议合力攻击直接让血祭吞噬超过上限，以此来中断血祭。

“住手！”

青竹真人显然发现了计划的不合理性。

“若是诸位的攻击没有突破血祭的承受范围，岂不是还帮血祭扩大范围？”

众人面上出现了动摇之色。

这么说起来，倒也没什么问题……

“你又怎知我们的力量无法突破血祭？”

一人厉声反驳道：

“全修真界几乎大半的大能都聚集在此，若是我们的合力一击无法突破血祭，还能有什么办法突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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