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来新泉时讨论过借粮的数目,且两人是第一次见中军司马韩式,按理来说,韩式是不会知道自己要借多少粮食的。
得知中军司马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借粮的数目,陈阵才发觉身处何等险境。
秘密是从哪里泄露的呢?
陈阵第一时间想到自己见张定时,裴满出去过,说不定是裴满说漏了嘴。
但裴满身为青云士,自然知道分寸,不会将数目轻易告知旁人。
陈阵借此觉察到了更深层次的危险。
早在两人来新泉城时,巨真便推算出来了两人要借粮的数目,这表明东府军对都尹府的渗透相当严重。
虽然两人和幽慎庭往来的文书是阅后即焚的,却也架不住信使在路上会不会有差池。
要是东府军的势力渗透到了幽慎庭内,两人的处境极其凶险。
但更凶险的不是陈阵和裴满,而是独自一人在上宛城借粮的怀进。怀进是新近来的东都府,他的身份连周休都不知道。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怀进可以秘密去做一些两人做不到的事情,而坏处则是——
“要是有人要对元开下手,都尹府只会后知后觉……”
回上宛城的路上,裴满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
马车的窗户开着,陈阵看着距离驰道不远处的农舍,此时正是日中,太阳的热力很足,晒得陈阵眼中的风景发亮发热。
陈阵没有理会裴满的忧虑,他忽然记起来张定的话。
新政对东都府来说是什么呢?
陈阵的脑海里面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一旦出现,便如同火一般炽热起来,陈阵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新政之下,各个官门的公务多了起来,冗员的情况大为缓解,对于官门来说,这是难得的政绩。
甚至对陈阵来说,新政无外乎一个让他人生增辉镀金的机会,抓住这个机会,等到他做青云令时,能减少问政行政的阻力。
布政是与人为敌。
珑文馆中,陈阵记得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直到刚才,陈阵都以为东都府最大的敌人是都尹府的官吏。
少年时他见过官吏欺压平民,便觉得东都府的官吏不乐意见到平民得利。
到了今日,陈阵忽然明白了,他的敌人不是阻碍新政的官吏,而是东都军,更确切地说,是东府军的两位将军。
巢严,巨真……
那个问题的答案,随着这一层薄膜的突破而变得通顺起来。
在东都府,串联一切乱局的只有东府军。
他们征兵无度,导致田地荒芜,多有流民。流民聚集作乱,东府军借机征讨,给权贵们送去了数不可数的奴隶。奴隶越多,官政便越萎缩,为了维系官门的权位,整个东都府的官政都向东府军倾斜。
陈阵见到了徐方目光的狠辣,看似是在打压权贵,实际上处处都是针对的东都府军。
流民垦荒获得土地,便少了流民作乱的威胁,东府军长久下去必会萎缩。为了改变这个局面,东都府军一定要让幽慎庭在某件事上下不来台。
而徐方却好像没有发现一般,真的将借口推到了东府军眼下。
一开始陈阵想的是巨真要对他和裴满下手,可很快他就发觉巨真杀青云士不是好的借口,反而会让东府军的处境更加孤立。
所以两人来新泉城借粮时毫无担忧,但当中军司马韩式准确知道两人借粮的数目时,这种担忧忽然变得强烈起来。
巨真竟然在监视上宛城!
而且两人身在新泉城,护卫不多,要是巨真发难,两人极难脱身。
可真的脱身之后,陈阵的内心又开始担忧起身处上宛城的怀进来。
怀进……怀进的处境变得相当危险。
陈阵心情急切,恨不得车马能更快一些。
马车在官道上如风一般行驶,五日的行程被缩短成三日两夜,从新泉出发的第三日黄昏时,马车抵达了上宛城。
四位士兵弃掉马匹,轮值赶车,遇到马匹力量不济,便从周边驿站置换军马。
这种时候,陈阵二人也顾不得自己青云士的身份,遇到驿长不允便以青云士的身牙示下,驿长见到来人身份尊贵,不敢不从。
一路上日夜不息地赶路,少有停歇。下车时,六人几日未梳洗,眉目之间脏乱不堪。
马车在上宛城西城城门处停下,见到城门关闭,一名士兵连忙上前叫门,却见城门校尉从城墙上打起几个火把,城门校尉在一片嘲哳中缓缓现身。
见到城下的马车,城门校尉扬起嗓子喊道:“几位,西门已经宵禁,几位若是有公职在身,还请去东门吧。”
裴满想要呵斥,被陈阵按住。
裴满看向陈阵看的地方,只见城墙上挂着一条白幡,裴满见到,惊呼了一声。他忽然觉得手腕很痛,再看下去,发现陈阵握着他的手,陈阵手指发白,用了巨力。
“前辈……”
裴满呼唤陈阵,想要将自己的手腕脱出,可他呼唤一声便发现陈阵的狠厉表情。
“城墙上的人,不管是谁都给我把门打开,我是青云部九席,这是我的身牙!”
裴满强行掰开陈阵的手指,将手腕取出,走到城墙下,亮出自己的玉质身牙来。
此时四名护卫也为裴满造势,纷纷要求城门校尉开门。那名城门校尉打了个寒战,上宛城不同于其他城池,私开城门是死罪。
“这……几位高员还请体谅在下,在下立即去请示!”
城门校尉的脚步声故意踏得很响,以至于他走远时仍然有余音。
“那条白幡是怎么回事?”
裴满问城墙上的武卒,一名武卒恭敬地回报说:“属下不知,是老都尹要挂的。”
武卒口中的老都尹还能是谁,便是东都府的都尹周休。
其实裴满已经隐约猜出了死者的身份,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是有人死了吗?”裴满又问。
“回高员,五日前城内发生了暴动,死伤众多。”
裴满不敢问下去,他回头看向陈阵,只见得陈阵如木雕的一般眼神空洞,脸上毫无神采。
他一路上都是这副模样,裴满以为陈阵只是累了或者畏惧东都府的手段,没想到他竟然猜到了上宛城内的变故。
城门很快打开,城门校尉骑马而来,在靠近两人前拉住缰绳,翻身下马向两人请罪。
裴满想问什么,陈阵忽得叹了口气……
“元开,元开……”
来到都尹府,裴满一个一个房间去找怀进,而陈阵则是坐在后堂的房间内,看着整齐的床铺发呆。
前几天,怀进睡前,会不会看向自己坐的地方呢?
陈阵不知道为何脑子里会这么想,他和怀进并不熟悉,怀进扶青云后不久就回了家,直到前几天陈阵才再次见到怀进。
按理来说,陈阵和怀进的情谊并不深,他甚至不明白为何裴满对怀进的态度那么亲昵,但是今天这一切都没有去想的必要了。
怀进死了,陈阵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也死了。
陈阵坐在木案前,看着砚台上干涸的墨迹,他内心的负罪感越来越重,拿起砚台向额头砸去……
裴满找到陈阵时,陈阵的额上裂开一条口子,鲜血汩汩而出,裴满止住悲伤,将砚台一把取下!
“鸣贞,元开死了,我们要为他报仇!”裴满叹息说。
自离开上宛城后的几日里,上宛城的粮价飞涨,由之前的两倍涨至十倍,最高时涨到了三十七倍,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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