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戒备。

许贵妃竭力维持着内宫各处的运转，这段时间，不断有宫人们带着满身的惊恐求到了她跟前来，说是想要离宫。

对于他们的表现，许贵妃并不责备，而是好言好语地宽慰一番后，便放人出去了，借着这件事情做引子，顺势提出裁剪各宫冗余人手，又把疑似是各方探子的宫人也放出去，顺便还惨上几个己方的暗探，悄悄地多埋下几只耳目。

“幸好姐姐离开之前，给咱留下了开陛下内库的钥匙和权限，不然这一整宫的人怕是难养活了。”许贵妃一边要与荣乐长公主等人周旋，另一边还要维持宫中秩序，挤出来的些许时间又要关注着冷宫中的动静，忙得难以分身。

“外头的人又找沈氏了吗，怎么，她还是疯疯癫癫，不肯出去？”许贵妃问她的心腹女官双宜道。

双宜早过了出宫的年纪，却决定要留下来陪伴贵妃，自梳了：“是的，娘娘，也不晓得那些家伙在想些什么，就盯着一个沈氏不放了......”她低了声音，“娘娘，明明沈氏与那个什么教主算是有仇的吧，怎么那家伙竟然还做出种是要救沈氏出冷宫的姿态来呢，可若说他是要救吧，几进几出，都只在那儿用嘴劝，没点儿实际行动......”

“沈氏与他有仇，他那些动作，只怕是为了沈氏手里的东西吧。”许贵妃道，“也不知在寿安公主离京前，沈氏都告诉了她些什么，更不知道，寿安公主又向红阳教透露了些什么，才叫他如此反复，举止异常。”

“无所谓他们做什么，本宫只要顾好了内宫中众人的性命，等姐姐回来即可。”许贵妃摆摆手，正准备再吩咐些什么。

却又听宫人禀告说是李淑妃过来了。

许贵妃给双宜打了个眼色，起身亲自走到门前迎接：“妙端姐姐怎么有暇到妹妹这儿来？”

如今京里京外都乱得厉害，因为谢珝真的先手布置，内宫却还算是平静，李淑妃虽然有的时候脾气莽撞了些，但大多数时候是个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作态，帝后不在京城，她就乖乖蹲在自个儿宫里打理账务。

若是永泰公主在，那李淑妃倒还有些心思与自家闺女儿闹腾，永泰公主离京，她就连宫门都很少出了，因此李淑妃虽隐隐感知到宫中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但也没能觉察出更多，而是短暂思考之后，就把这点异常当成是帝后不在家的连锁反应了。

正常，正常。

她小时候，父兄外出，只一家子女眷留守家中，长辈们也是分外小心呢。

“可不得了，煜熠公主留下的那只三花猫儿今早不晓得怎么的，竟是蹿到慈宁宫里去了！”李淑妃张口先嚷嚷了一句，拉上许贵妃的手，把人拉到里头，又叫身边的几个宫人都下去。

才满脸后怕地悄声道：“底下人怕惊扰了太后娘娘休息，不敢擅自闯入捉猫，便将这事儿告知姐姐我了，可我......我带着人去慈宁宫里，竟然只见到服侍太后娘娘的那位郭嬷嬷出来说太后娘娘想孙女，便将那猫留下了。”

“这不也正常呢吗？”

“哪里正常了，太后娘娘虽然高寿，但身子骨一贯健朗，每次我过去拜见，她老人家都要接见我的，可这一次是重华宫人看管不严，才叫三花儿溜了，我想着要不顺便去向太后请罪，可那郭嬷嬷竟是连请示一下也不曾，直接拒绝了！”

李淑妃按说年纪也不算小了，可除了账越算越快之外，其他方面就几乎没什么长进，又莽又怂，怂在觉得慈宁宫里奇怪就不敢造次，莽在转头就直接来了许贵妃这儿告状。

而对于慈宁宫里的情况，许贵妃是很清楚的。

胡太后根本不在慈宁宫里。

老太太虽然九十多了，但还是很硬朗，在晓得了儿子儿媳又要搞事后，就趁着俩人还没离京，带着心腹出宫耍去了。

不过这个许贵妃是不敢告诉李淑妃的，于是只温柔地宽慰了对方几句：“妙端姐姐莫要着急，这个时间呀，差不多该到太后娘娘要午歇的时候了，她精神不济，见了猫儿又想起孙女，只怕是老人家心头难过，早早交代了郭嬷嬷不方便接见姐姐罢了，姐姐若是不放心呀，待会儿妹妹亲自过去一趟。”

李淑妃听着听着就信了，她红着脸歉意道：“也怪我，永泰还从来没离开我身边这么久过呢，我这日日夜夜总吊着心，见到什么都觉得不对了。”

“姐姐一颗慈母心，永泰殿下在陛下娘娘身边，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被许贵妃三言两语劝好了的李淑妃拍着心口，从她宫里告辞出来。

因本月的账务已经算完，手头没其他事情，又难得出宫门一次，李淑妃便想带着人到处走走，她漫无目的晃悠着晃悠着，只见遇上的宫人越来越少，景致似乎也是越来越凄凉。

便勾起了些许愁绪，忍不住对同样自梳了留在宫中做女官的如意道：“哎呀，人年纪越来越大，脑瓜子也越来越糊涂，你怎么就不拉着我些呢？”

如意叹气：“娘娘，您再仔细回想回想，那是臣没拦过你吗？”

李淑妃噎了下：“咳，你这家伙，当初就该把你收拾收拾赶出宫去，省得留在宫里一天天就晓得气我。”

“好好好，我的好娘娘，是如意离不开您，不想出宫的，您歇歇气，别气了啊。”哄小孩儿一般的语气，李淑妃倒是十分受用。

或者说她压根就没生气过：“这才懂事，我跟你说啊......”

“ 不好了！！！”

她话没出口，便听见一阵尖锐的叫喊声。

李淑妃想也没想就提起裙子：“怎么回事，快，咱们快过去看看，别是出事了！”

“陛下和娘娘都不在宫中，若出了什么大事，那岂不是本宫和贵妃都得倒霉？！”

尖叫声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宫人发出来的。

李淑妃等人赶到的时候只见她半个身子都溅了血迹，惊恐地喊着：“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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