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了！

哪有皇帝不修缮自己潜邸的？

杜暄一直板正的脸色宛如出现了裂痕，终于呈现一丝尴尬，一拱手，“小神医，此事说来话长。”

“杜相，叫我阿玳吧。”阿玳说，“既然今日能请我来此，想必大家心知肚明，我并不是什么小神医。”

杜暄一脸肃然，“好。”

原来，当今皇帝生母乃洒扫宫女，身份低微，偶得幸诞下皇子，却未能改变境遇，独自带着小皇子偏居明宣苑。

因生母不得宠，小皇子从小到大都被其他皇子欺负，且即便受了欺负也不敢反抗，更不敢让娘亲知晓，恐她担心，所以总是在鲤鱼池边偷偷掉眼泪。

后来，小皇子娘亲去世，他愈加孤单，某天，黯然伤神之时，明宣苑里多了一个宫女，叫红绫，自称曾受皇子生母恩惠，前来侍奉他。

听到这里，阿玳便大致清楚了——根据小青的话本路数：红绫成了陪伴不受宠的皇子度过漫长黑夜的明灯，是他孤寂中唯一的慰藉。两人必定日久生情，山盟海誓，而曾经备受欺辱的小皇子终有一天蛰伏出击，荣登大宝，曾陪他走过暗夜的小宫女红绫却注定被辜负。

这世间痴情女子负心汉，都逃不过话本里那只无形的笔。

更何况皇帝的故事里，红绫还是一只锦鲤妖灵。

“你们现在怀疑是红绫在复仇？”阿玳问杜暄。

杜暄面色微赧，但沉默，便是承认此事。

阿玳不禁心中一寒，“红绫是怎么死的？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以致于你们认为她要杀这许多人来报仇？她究竟得有多恨？”

杜暄沉默了一会儿，“陛下从未想过伤害她，但人在高位，总有诸多不得已，她非人类，不懂人类规则，一腔赤诚，性子刚烈，须知过刚易折……”

阿玳听得心里不适，忍不住问，“杜相，诸多不得已是什么？人类规则又是什么？”杜相这老头，句句为皇帝辩护，到底是男人，更理解男人？

杜暄叹道，“权力游戏不是情情爱爱那么简单，陛下势微，初登大位时，各路人虎视眈眈恨不能吞食了他，他坐在那高位之上，日日风雨飘摇，得寻找助力。”

所以便有了皇后、四妃、再开选秀，年轻女子们陆续进宫，明媚鲜妍，热闹非凡，而红绫记得的，却始终只是冷宫里的长夜孤灯，相依相守。

“她有了孩子，却胎死腹中，而后迁怒陛下，竟行刺君之事，终被国师拿下，重伤，殒命。”杜暄微微合上眼睛，仿佛仍然沉浸在往事的悲怆里。

阿玳许久都没有说话。

杜暄缓过来，在她面前一揖，“阿玳姑娘，你看这事……”

“杜相，我得在这明宣苑里住下来。”阿玳轻道。

杜暄说红绫一腔赤诚，过刚易折，她信。

住下来，不为杜暄，不为什么皇帝，只为过刚易折的红绫。

杜暄已是大喜，再度一揖，“阿玳姑娘还有何需求只管与老夫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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