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睛很大很大，但是却很浑浊，非常认真的看了看杨妮，又看了看麦子，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杨妮和麦子健壮也不好再逼迫她洗澡，就想着晚上天气很冷，不如把杨十月叫到屋子里睡觉。

可是杨十月觉得自己脏兮兮的，说什么也不愿意进来。

麦子只好让杨妮先回去看着两个孩子，自己跟杨十月好好的聊一聊。

麦子和杨十月爬到了屋顶上，麦子递给杨十月一杯饮料，那是刚出来的可口可乐，之前金果回来的时候特意带回来给孩子们尝尝鲜，没想到还放到了现在。

杨十月拿着那一瓶可乐，睁着眼睛望向麦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喝。

“打开然后就可以尝一尝味道了，很甜很好喝。”麦子很耐心的告诉杨十月。

杨十月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重视，以前他在家里都是穿哥哥姐姐们剩下的衣服，小的时候即便有任何困难找到了范小雨，范小雨也是不耐烦的把他踢开，或者让年纪更大的哥哥姐姐给他帮忙。

久而久之，她害怕范小雨的拳脚，也害怕被杨天海动不动打骂，所以一旦有任何事情或者问题，都是默默忍受，哪怕是生病了，自己也是到外面随便抓一点草药嚼一嚼咽下去。

如今麦子竟然将一个整瓶的没有喝过的可乐饮料递给她，她真是欣喜若狂。

杨十月接过可口可乐，小心翼翼的闻了又闻，始终舍不得放到嘴里，只是闻着这一瓶可口可乐就能闻出甜嗖嗖的味道。

杨十月伸出舌头舔一舔一阵麻麻的感觉，就好像触电一般，突然袭来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麦子，嘴角微微勾起，不好意思的露出一个笑容。

麦子十分认真的看着她：“快喝吧，要不然就跑气了。”

“什么叫做跑气了？这个饮料里面还要充气吗？”杨十月好奇地问。

麦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就不断的示意让她喝。

杨十月终于鼓起勇气，欢喜的喝了一口，突然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让她浑身都带着清新。

“麦子姐姐，这个叫做什么东西呀？为什么这么好喝比糖水还甜呢？”杨十月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麦子笑出了声音，她第一次喝可口可乐的时候，还被戏弄了一番，用力的摇啊摇啊，直接将里面的泡沫全喷到了脸上。

杨十月看见麦子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麦子说道：“这个东西是可口可乐，是一种饮料，城里的人都喜欢喝这个。”

“那我以后长大了要当城里人，我不想嫁给王村的屠户或者李村的杀猪佬。”杨十月说得很轻松，这就是她人生的目标。

麦子撇了撇嘴角，发现这个孩子竟然有那么多不正常的思想，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上过学的都知道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早就没有了包办婚姻。

“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杀猪的或者宰牛的呢？你的人生那么长，你可选择的路那么多。”麦子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每家每户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吗？

当时自己说要追求音乐梦想，说走就走来杨妮也不会阻拦自己。为了跟金果在一起，他也是说嫁就嫁了，杨妮也没有阻拦自己。

此时的麦子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么愉快，多么自由，他们家才是民主的。

杨十月叹了一口气，黑黢黢的，脸上布满了沧桑：“麦子姐姐，我有五个姐姐，他们早早的就出嫁了，父母甚至不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随便安排了一个数字张口就来。”

“我知道啊，你的那些姐姐们我也分不清楚谁是谁，只是记得每次来我们家里吃饭，你们家小孩都要占两个桌子。”麦子说起杨天海的儿女们也是连连摇头。

杨十月掰着手指头仔细的回忆自己的哥哥姐姐：“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他们的模样了，算起来我有四个哥哥，五个姐姐，两个个弟弟，一个妹妹。”

“你们家真是一个庞大的家族，难怪当时爷爷奶奶去给范小雨舅妈带了两天孩子就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舅妈也是很努力的带孩子好不容易才解脱。”麦子想想那一屋子乌泱泱的小孩，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闹，突然就觉得头疼。

杨十月又说道：“我们平时很少洗澡的，哥哥姐姐们自己去打水回来自己洗，剩下的水才轮到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

“应该可以理解。毕竟那么多小孩，每个小孩都要排队都要生火，光是烧火都需要废很多柴。”麦子嘀咕。

杨十月又说：“麦子姐姐，你说如果我今天晚上洗澡了，会不会第二天就被披个红盖头嫁到了哪个村的屠户家里？”

她的这个问题真是让麦子啼笑皆非，世界上还有这么可笑的事情发生吗？洗澡是为了嫁给屠户。

“怎么可能，我和我妈每次从盐湖回来都要洗澡，洗完澡之后热腾腾的干净的躺在炕上看书写字听收音机里面的故事。”麦子耐心的给他解决问题。

杨十月还是很担忧：“我不想嫁人，嫁人意味着死亡，我今天看见死神了，幸好姑姑跳下去把我救上来，我很怕死，我的三姐四姐他们都死了，还有一个我忘记模样的二姐死在了遥远遥远的外省。”

麦子从来没有听说过杨天海女儿们的故事，如今听起来真是心有余悸。难怪杨十月宁愿当学徒也不愿意嫁人，难怪杨十月听说要嫁人，慌不择路。

麦子终于给出了杨十月很安心的答案：“十月，你今年还不满16岁，没有人能逼你嫁人，你学几年技术不管能不能学成，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是自己选择。”

“可是我爸妈不会让我自己选择的，他们更喜欢听话的孩子。”

“你又不是为了讨他们的喜欢，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为了自己。”

杨十月陷入了沉思，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有自己吗？她的亲生父亲甚至是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

麦子又去烧水，又给杨十月准备了衣服毛巾：“水我已经放到了上面，你按下这个开关就可以。有水从花洒里出来，这个装置还是我妈从国外回来改造的。”

杨十月觉得非常新奇，逐渐的接受了麦子给她的新衣服，让她洗澡。

直到杨十月觉得自己非常干净了，她才敢进了正屋，看着炕上玩耍的两个小孩子一个像洋娃娃似的，一个还躺着身上穿的也是干干净净的。

杨妮坐在炕上看书，另外一只手动动小孩，看见杨十月进来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招呼着：“十月，洗干净了赶紧过来，一会儿我们就吃晚饭看看，桌子里炖的是土豆牛肉，等我们把肉吃饱了，我们就把面条放进去，热腾腾的。”

杨十月简直不敢置信：“那么一大锅我都能吃吗？”

“那当然了，煮出来的东西就是吃的啊，不然呢？”杨妮也觉得不可置信，两双大大的眼睛是那么相似，互相看着对方。

杨十月坐在杨妮的身边，指了指杨小桃：“我可以抱抱这个宝宝吗？”

“当然可以了，十月在我们家里，你不用那么拘谨，我们的家以后就是你的家。”杨妮对于这个处处都小心翼翼的女孩，竟然产生了很多很多心疼。

杨十月抱起要哭的杨小桃，轻轻的哄着：“以前我在家也是经常帮妈妈带弟弟妹妹。”

“上过学吗？”杨妮问。

杨十月想了一会儿：“上过二年级，我爸说认识几个字就行了，然后让我回家帮妈妈带弟弟妹妹，帮忙做家务。”

“那边有书，以后每天晚上吃完晚饭你就要看书。”杨妮马上给她安排了工作。

杨十月还是不敢相信：“看书需要点灯，我可以一直用灯吗？”

“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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