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风裹挟着特有的污染气息拂过脸颊，看得见的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仙山周围。

牧风的下裙摆泛起幽蓝微光，几株仙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散漫的贴在脚边晃悠。

十万丈仙山在抬山仙君头顶，投下似有若无的蠕动阴影，那些本该是嶙峋怪石的轮廓此刻正缓慢起伏脉动。

不过三两步的功夫，二人便已挪移了万丈台阶，不是主动，而是这座仙山在自我调节他们的位置。

"；不瞒道友，此山名为玄玥仙山，山中不止我一人，还有我的两位至交好友。"；

抬山仙君忽然开口，牧风这才发觉四周场景模糊变换，寂静诡异，脚下笼络来的窸窣声都消失了。

淑儿好奇的望着四周，极目远眺天空移动的仙山，耳梢微动了动。

却听一缕寂寥乐声从前方山雾深处渗出。

音色像碎玉在龟甲上刮擦，每个音符都在颅骨内壁刻下细密裂痕般清晰。

"；那家伙的住处到了。"；

听闻箫声，抬山仙君无奈的抚额，顺台阶边缘步入蜿蜒小道。

牧风略作犹豫跟了上去，倒也不怕对方有什么诡计。

异仙要么大恶，要么大善，都是仙人缺失的部分神智，单纯无比。

小道尽头看去阴森异常，却是一间被开辟出来的陋室洞府。

三人上前，见到个红衣男子盘坐在洞府门口被红布覆盖的岩壁旁，胸前绣球垂落的金线正在融化。

滴落的金液在岩石表面蚀刻出纹路，洞箫末端探出无数青灰丝线，随着旋律在虚空勾画，扭曲了附近部分时空。

"；一万多年了，你怎么还在拜啊。"；

抬山仙君的声音打断这红衣仙人的演奏。

"；哦？抬山，你来了啊？"；

收起洞箫，身着红衣的披发仙人呵呵一笑，转头朝被红布覆盖的岩壁行叩拜礼。

牧风眉心裂开混沌法目，照见他脖颈处蠕动的细密肉芽，那些增生组织正试图缝合喜服领口与皮肤的间隙。

显然刚才他们没到来前似乎发生了什么，导致他身上皮开肉绽。

法眼捕捉之下，在男仙身边出现了个同样身穿嫁衣，虚实交叠的生灵，在其第三次叩首时显形又消失。

可当他额头第四次触碰到地面的瞬间，整座仙山微微震颤。

那被猩红嫁衣与头盖包裹，虚实交叠的身影再度出现，这次它持续了三息时间。

定眼看去，其面部被盖头遮住，看似纤腰的位置，实则是由千只细腻复眼组成的视觉带。

裙摆翻涌的不是流苏，而是半透明的利齿和骨刺。

它修长苍白的指爪从袖下轻抚过那张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脸颊，令其半张脸皮肉撕裂剥落，恐怖的力量直接能划出细小的虚空裂痕！

"；既能窥见吾妻玄玥，仙子这只眼目定也是神物也！"；

拜山仙君说话时仙力流转在面皮上，破碎的脸皮转瞬恢复。

喉结处裂开环形口器，数十条带倒刺的舌头卷着脸皮渗出的血珠在虚空书写了两行扭曲血字。

「仙缘万道，我与山连理。」

「天地昭昭，愿拜山作妻。」

那些仙道血字刚成型便落入地下，渗入了山体，覆盖面前山壁的红布突然脱落。

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女子瞳孔，每只瞳孔都在倒映不同时间线上的叩拜现场。

每拜一次，就多长出只眼来，迄今为止山壁已经叠加了不知多少眼目，看上去令人不适…

…

抬山仙君叹了口气："；忘了介绍，这位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拜山道人，也是一位仙君。"；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托的这座仙山被叫做玄玥仙山了吧？"；

抬山仙君指了指举止怪异的拜山仙君："；这座仙山本是我拿来强身健体用的，时间久了，却被他活活拜出了山神来。"；

山壁表面密密麻麻的女子眼瞳冷漠的视线落在抬山仙君脸上，令他打了个哈哈。

而直视这些眼睛让牧风的法眼传来轻微灼痛，他看见那些眼睛内部蜷缩着无数拜山仙君。

有的被吞噬，有的化作山体经络，还有的正在用自己血淋淋的肋骨雕刻新的洞箫。

"；刚刚闪现的影子是它的投影？这么说，山壁才是本体咯？"；

"；尊主，这东西好像还没彻底修出神识，只有简单的意志，更别提凝练身躯了。"；

淑儿见到满是瞳孔的山壁没有害怕，倒是第一时间想的是能否抠下来做锅麻辣招子解解馋。

"；神？"；

牧风看着密密麻麻的女子眼目，身后仙家洞天虚影浮现，一道身影冲出站立在他们面前。

正是被来自寰宇古境神意污染的‘巨阳圣子’，不过现在它已经有了名字，叫王麻子。

王麻子的出现，气息令得抬山仙君与拜山仙君都是面色一凝。

"；仙子此物的气息居然与吾妻玄玥如此相似！莫非你修的也是拜山道？！"；

拜山仙君吃惊的望着牧风身边的傀儡仙君，没有任何生气，看起来完全是死物，但又邪性逼人。

抬山仙君在面对玄玥时就已有些力不从心，如今又看到牧风身边居然也有类似存在，不由感叹："；你们都是以此为大道基石进行修炼的？莫不是世间只有我在练蛮力。"；

玄玥仙山那面诡异山壁无数的复眼齐齐将目光注视向突然出现的王麻子。

两股意志隔空碰撞，在牧风的混沌法眼感知下，他似乎能够看到两者在进行短暂交流。

这更加证明在他身边的王麻子并不是完全的死物，部分影响是带有神意，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自己的精分。

"；就在方才，玄玥第一次与我沟通了！她说这是从永恒神国降临到仙界的同类。"；

万年了，主动从玄玥仙山那里接收到信息，让他很是激动振奋。

"；永恒神国？不是叫做寰宇古境么…

…？莫非我的猜想出了错误，它并不是从寰宇古境出来的，而是从那所谓的永恒神国。"；

皱着眉头望着山壁，说好听点儿的叫做仙山通神，说难听点就是被污染了。

来自上位旧日的气息入侵仙界某样物品或某个生物，它就成为了独特的‘神’。

牧风身边的王麻子，亦或是拜山仙君修道修出来的山神，两者身上的特质都是相似的。

"；玄玥诞生已有万年之久，我只知二者关系匪浅，却从不见你多提玄玥，竟过万年才第一次产生沟通，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抬山仙君以略微可悲的同情神色，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拜山仙君，好像在说，哥们，你这算不算是史上最大舔狗呢？

"；自她生来，我的修为便扶摇直上，万年间已从仙君初期迈入中期巅峰，要知道你我本是异仙，大道残缺，此生注定修为不可寸进。"；

"；抬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在乎她是否明白我对她的情意，因为这就是我付诸一切的拜山道。"；

"；我有玄玥作伴，相信再过十万年不到，就算问鼎仙王也未尝不可，若我能将这条路走通，那便是仙界第一位异仙成王！"；

拜山仙君一下说了许多激动之言，然而那面山壁却没有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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