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一个口子的海参吗？

海参为了躲避风险，会将自己全部掏空，排出所有内脏，只为保全自己的外壳。

只要有外壳在，海参就有了活着的指望。

甚至有些胆小的海参，不等人靠近，便闻风丧胆，内脏全都不要了，只徒留一身皮囊。

皮囊就是海参的全部，就是海参真正的人生。

而从小降生在凡人国的轻灵，自身的美丽就是他人生的全部。

他很小就成了孤儿，可他从来没饿过肚子，因为他长得冰雪可爱，总有人不忍心他受苦受难。

渐渐的，他吃着百家饭长大，格外感激村民们。

可是这一切到他十岁的时候有略微的不同。

村民们开始希望他下地去帮她们。

村民们对他很好，他可以因此而得到报酬。

毕竟他已经十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一样的饭量和需求了。他需要吃得更多，他更需要去买漂亮衣服和用品。

他需要钱。

可是……十岁孩子获得钱的途径便是村民们的施舍。

他需要下地，因此不得不弄脏自己的双脚。

轻灵多希望自己做不下去，可是他的力气总是比同龄人大，他总是能撑过来。

所以轻灵每夜回去自己的茅草屋，总会对着镜子里一身泥泞的自己痛哭出声。

为什么他要干活？

村民们说他需要挣钱。

“为什么不可以让别人挣钱给我？”

村民们笑了，“傻孩子，你长这么好看，全天下的人都会喜欢你。可是作为男子汉，也要有男子汉的担当。女孩为你洗手作羹汤，你便要挣钱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

轻灵不想要这样，他不想干苦活，更不想洗手作羹汤。

他只要穿漂亮衣服，每天的忧愁就是打扮自己。

轻灵漂亮，很多人都会施舍他。

可轻灵同样善良，旁人施舍他了，他不好意思不帮忙。

旁人给他钱，他只敢要一半。

毕竟他是村民们养大的。

世俗的人情与道德的枷锁让轻灵漂亮的皮囊沾染上一层土地的灰。

轻灵越来越不开心了。

唯一能让他展露笑颜的时候，大概就是有人成亲的时候了。

那时候的新娘子只需要穿着漂亮的衣裳，盖着盖头，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做一个漂亮的人。

轻灵想成为漂亮的新娘子。

可是新娘子都是女子，而他是男子。

“轻灵，你做不了新娘子。”一个儿时的玩伴红着耳朵送他喜欢的花，“但是你可以当我的新郎，你会是天下最好看的新郎。”

可新郎不能穿裙子。

新郎要骑马去接新娘，可那只会磨破他双腿的皮肤。

轻灵讨厌一切损害自己皮囊的事情。

他越来越不开心。

直到——他十三岁那时，觉醒了拟灵。

拟灵如琉璃一般，幻化出一身漂亮的衣裳，笼罩在轻灵的身上，让轻灵风吹日晒的皮肤完好如初。

“轻灵，你好美。”儿时的玩伴说道，“我想成为你这样的女子。”

村民们则是无比羡慕说道，“轻灵以后要成为仙子哩！”

他们……

轻灵恍惚的伸出双手，看着修长又漂亮的手，指甲圆润又莹白，完全贴合他的一切想象。

就连他人的目光……也贴合自己的一切想象。

轻灵——拥有更改人心的力量。

刚刚觉醒天赋就有如此威力，无数门派朝他蜂拥而至。

可轻灵看着人群中穿着漂亮衣裳的貌美魅修们，怯怯伸出了手，“我想加入她们。”

他要成为她们。

魅宗很美好。

轻灵加入魅宗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忧愁自己要选什么样的漂亮屋子。

最终轻灵选择了高处，这样他可以清楚看见魅宗漂亮的房子们，魅宗所有漂亮的帷幔，还有路过他屋子所有漂亮的美人。

很多人争着抢着要收轻灵为徒弟，其中魅宗宗主对轻灵最好，总是善解人意。或许魅宗宗主看出了他内心里的偏激与憋屈，细声细语的安慰他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美丽。

轻灵没选择魅宗宗主为师尊，他选择了晚拂。

因为晚拂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三尾狐狸好漂亮，晚拂也好漂亮。

晚拂对他许下一个承诺。

“你内心最想要的事情，我会为你达成。”

轻灵喃喃，“我要成为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

晚拂笑了。

“可以。当然可以。”

于是轻灵升级到炼体期的第一年，晚拂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修仙界手段繁多，成为女子只需服用丹药，哪怕把男性特征全都改变了，伤口的恢复也很快。可是轻灵，你我是要做世间最美丽的女子的，任何对身体有损伤，导致身体不好看的事情我们都不能做。”

此处，有延绵不绝的白色山谷，轻灵能感觉到自己的拟灵在躁动。

“……这里是哪儿？”

晚拂唇角一勾，“九猫谷，全天下独此一家的治疗圣地。”

延绵不绝的白色山谷忽而像海浪一样上下翻滚着。

定睛一看，才发现山谷本是褐色，白色是表面爬满了王虫，密密麻麻朝轻灵涌来。

“主人！”

杨吟霜猛地从睡梦中醒来，惊疑不定。

“方才那是……”

“主人，晚拂的三尾狐狸与您因果极深，这次碰到轻灵，使您梦到了关于晚拂和轻灵的往事。”

杨吟霜想起梦中场景，喘了口气，“所以……晚拂斩去了自己的男性特征。”

也就是俗称的……自宫。

可就算这样，轻灵为何性情大变。

轻灵好不容易达成了毕生夙愿，不该一扫心中憋屈，变得豁然开朗吗？

九尾白狐道，“也许她后悔了。”这是她感觉出来的。

“后悔？”杨吟霜却用窥角法术，有不同的感受。

“她未必是后悔自己不做男儿郎，而做女娇郎。”

窥角识面前期是需要发挥杨吟霜的想象力的。

杨吟霜瞎想一通，直到她想到一个可能性，心中一动，直觉告诉她就是这个答案。

她松了口气，起身道，“走吧，去找方玉灵和霍映，这个时候去应该来得及看到真相。”

于是是夜，夜寒如水，“海参”开始保护皮囊，排除内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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