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浩从背后抱住他，"今天没画画？"

"嗯。"他笑开了脸，视线没有离开钓杆，脸却偏过，准确地在吴起浩的嘴角落下轻轻一吻。

吴起浩抱着他，把头搁在他肩膀上，不再说话。

他没开口，聚精会神地看着水面，眉不动，眼不跳，一如静物。

时间一秒一分地聚成了时光，然后流逝。

吴起浩在他后头睡着，肩膀有些酸，他还是没动，身后那个男人在身边，似乎一直都在，好像永远都会在他的心里，不会褪去。

回去的时候，吴起浩牵着他的手，一只手拿着他的渔具，他抬头，迎向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广阔的天，明亮的阳光，看着看着就笑了，回头看吴起浩，笑意更深。

"笑什么？"吴起浩问。

吴起然坦然："我爱你。"

"荣幸之至，"吴起浩俯过身亲吻了他的嘴，"我也爱你。"于是，爱不再变得隐晦，时光教会他们爱要恰当说出口，在必要的时刻。

吴起浩的儿子已经有十岁大了，吴起然常去各地写生，回来了也只是关画室里或与吴起浩温存，那个孩子长这么大，竟然是连一面都没见过。

吴起浩有时看着他笑，笑得暗晦，但也曾不跟他说过有关于那个孩子的事，几次明明话到嘴边，一看见吴起然似笑非笑的凤眼就给咽了下去。

这成了禁忌，成了说不得的话题，吴家上下都知道，吴起浩都刻意忽视，下面的人更是禁口，外面的人都知道吴起浩有个儿子，可吴家当家人的宅子里却见不着他。

吴起然在旁冷眼看着，孩子是无辜的，只是不想见，不想再提醒自己那隐隐藏在心底最不容见天日的不堪，吴起浩为他已做得够多，可他也付出了的心跟一生，如果有些事不触及不想起那么就让它沉着吧。

自欺欺人没有必意，但必须为之，它得折服在更大的暗晦之下。

"不约王双唯出来？"吴起然的生日，吴起浩回去给他下了碗面，问他。

"他懒得动。"吴起然说。

吴起浩笑："你也懒得动？"他亲昵地吻去他嘴唇上的汤汁。

"去了也只是斗嘴，"吴起然把筷子搁下，叹息："他倒好，十年如一日得理不饶人，我可不跟他计较……"说是不计较，但他眼角还是有不屑。

吴起浩看着他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说你上次穿的那件花衬衫就像只老孔雀，你也不找机会给回过去。""哼。"吴起然哼哼两声，随即又埋进面碗里不再说话。

吴起浩敛了笑，吴起然比起从前不再偏执，这些年也通情达理起来，不再耍脾气更不会任性，有时候，他甚至都不会愤怒……他深敛如海，不再是吴起浩所能猜测。

只有跟王双唯在一起时，那双眼睛才会透着如星的光，如往昔的耀眼明亮，他会发脾气，也会得意洋洋，就像少年时候毫不掩饰的那个吴起然。

但是，他却能明明白地对吴起浩说我爱你，坦然深情，毫不掩饰，所以尽管遗憾，吴起浩也不得不认为这已经是他拥有的吴起然的所有。

有些东西他是必不会给他的了，因为吴起浩有些东西也没有给他，不是不想给，而是在来不及给的时间里事情错误的发生了，已经给不了了。

他是风筝，吴起浩是线，他知道他的风筝一直在他手里，只是，风筝眼里偶尔闪过的嘲笑让他稍有点一些心悸……惶恐，这些年没有消去，偶有害怕，把线拽得更紧，看似松散却一步也离不了掌控。

他毫不掩饰他的目的，有时吴起然半夜起来深吻清醒的他，安慰说："这辈子，我离不了你。"但这样还是安不了他的心。

于是他会问："如有下辈子？"

吴起然摸着他的嘴角，吻过去，说："下辈子，我会在时间来得及的时候好好爱你……给不了你所有我会放了你，然后再继续爱你……或许可能会忘了你……"吴起浩抱着他，敛了眼，"我放不了手，从没想放开过，你只能在我身边。"他说得平稳，犯了的错他没要求过原谅，彼此心里都明白，那些事情不能再回头，多说也只是多余。

吴起然微笑，牵着他的手，在他身边睡去，其实一直都离不开，若能离开，万般千绪百转又是为的何事。

而所谓情爱，只不过有生之年，好好爱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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