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肌肉痉挛的感觉给这个汪家人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特别是张九日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情报，他回答的毫无滞涩，将一切都吐露了出来，甚至没有说谎的迹象。

张九日也不在意，继续询问着需要的情报，甚至他询问的时候偶尔还会挑一些不重要的日常杂疑，比如说这个镇子里出过什么大事。

陆明黎蹲在一旁认真听着，观察着这个汪家人的表情，听着他的回答，思索着他的回答，以及张九日询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一点一点学习着。

他没出声询问过，全程保持着安静，只是配合着张九日将人唤醒或是重新弄晕，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工具人。

这让张九日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直到傍晚的时候，张九日问完了所有人，陆明黎将人再次弄晕。

“接下来要杀掉他们吗？”陆明黎看着又躺了一排的人，先询问了张九日。

“不然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张九日的语气中满是冷酷，“之后你可以先回去，我来处理后面的事。”

“杀了不是也会暴露我们的情报吗。”陆明黎有更好的提议，“我可以篡改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忘记有关我们的事。”

他这话一出，张九日表情微顿：“篡改记忆？”

陆明黎眨了眨眼：“他们的记忆本就是借用龙的力量修改、封印的，我可以做到一样的事。甚至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张九日：“？”

“更好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一点情报都不敢吐。”陆明黎竖起一根手指，“只要他们心生任何吐露情报的意图，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张九日：“……听上去很厉害。”

陆明黎指着一个汪家人的脑袋：“这其实也是一种言灵，虽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修改了一部分，依靠其他力量达成了誓约，但本质上还是没变的。这是，龙的力量。”

他又指了指自己：“我也有那份力量。”

并且还是佼佼者，绝大部分的龙都不是他的对手。

张九日起身，让开了身位，等待他的动作。

却见陆明黎打了个响指，地上排排躺的人一齐睁开了眼睛，但这一次，他们的表情呆滞，眼睛涣散，似乎并没有回神。

但他们一齐坐起身，扭头向陆明黎看了过来。

一群排坐整齐，但表情僵硬呆滞的人，动作整齐的看了过来，怎么看都带了几分诡异惊悚感。

但陆明黎却丝毫不觉。

他的眼眶中，黄金瞳如金烛般点燃，冰冷又漠然地注视着这几个人类，祂开口，人言混杂着若有若无的兽吼声从他口中吐露而出，命令那些人忘掉今晚的一切，忘记有关他们的一切。

张九日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虽然未曾注视那双眼瞳，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此刻这人身上散发的威势，强横的、危险的、高高在上的……

这就是，混血种吗。

也不知道真正的龙是什么样子的。

……

之后，陆明黎跟张九日一起将这些人重新藏好，并将院子里他们来过的痕迹清扫掉。

天黑之后，这些人会自己苏醒并离开，但不会有任何有关他们的记忆。

回去的路上，陆明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好像知道，有些核心的内容不能问？”

张九日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跟踪他们，嘴里回答着陆明黎的问题：“我猜到了，实际上张家一开始也有相应的控制手段，就在族长手里。”

张家说是族长的一言堂都完全没问题，而能将那些张家人都控制在宅子里，自然是有相应的手段的，“天授”的失忆是最严重的一种，但不代表张家都没有其他的防护措施了。

尤其张家对“守护秘密”这个使命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就算是“天授”失忆的状态，那些东西也不会被遗忘，甚至会被驱动着去执行那所谓的使命。

而为了“守护”，他们必然会对某些东西守口如瓶，不允许向外吐露。

所以张九日对那些敏感东西最清楚不过，所以根本就没问。

反正，“情报”这东西，某些时候是能够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的。

就比如……这些人走过的地方。

他们在来到这个城镇之前去过哪里，待过多久，等等之类的问题，张九日甚至没问他们去那些地方的目的，仅仅是询问了路线。

之后再对比一下，说不准就能找到汪家的大本营。

他说的详细，并且毫不吝啬的教授，听得陆明黎叹为观止。

这种东西他听完之后也能了悟，但此前的时候的确没意识到还有这种收集情报的办法，不，并非是没意识到，其实他自己也有用的，之前为了从村镇的普通居民那里得到有用的情报，他也旁敲侧击过很多内容，只是在面对汪家人的时候就下意识忘记了这种方法。

准确说，他被“汪家人”这个身份蒙蔽了一定的思绪，只想着问出情报，然后自然而然将视线落在了那些被封印的情报上，无视了更迂回的办法。

算得上是一种视野盲区。

陆明黎思索的同时，张九日也在观察着他。

现在张九日对陆明黎的态度已经出现了极大的转变，相较起一开始的警惕，他此刻更多的是探究性的好奇。

因为张祈灵的态度，他抛却了“警惕”，又因为张祈灵的管束，他转为了“探究”。

真奇妙，有理智的，有多重能力的，强大又聪明的，人与龙的混血。

混血在张家的记载里最常出现的词就是“失控”以及“暴虐”，即便张家想尽办法没有让那些人造的混血变成无法沟通的怪物，但那些东西的理智依旧是有限的，无法做到如正常人一般。

而从张祈灵的意思来看，陆明黎并不是通过龙血之毒变化成的被感染者，而是生来就是的，真正的混有人血与龙血的混血种。

总不能是，人类与龙生的孩子吧？

那也太过惊世骇俗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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