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同时，陈司的精神力大片大片地从“阳”的身上脱离。

那种无所不能的快感飞速消逝，陈司只觉得自己正在迅速从神明变回一只低贱的虫子。

“不！不！我马上就要得道成仙了，你不能拦我！”

臣司咬牙切齿，拼尽全力地将陈司的意志拉回这具凡俗之躯，并且尝试将自己的意识灌输进“阳”的体内。

“天道之所以衍化出你这么个假货，就是为了带老子来寻到原属于我的真仙肉身！你的使命已经达到了，哈哈哈哈哈，快给我消失！”

“入你娘的！你就是个屁！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有飞升机遇，你个狗娘养的这个节骨眼跑出来想占便宜，想得美！”

陈司稳住心神，竭力控制着臣司对自己精神的动摇。

我才是真身，要成仙的只有我一个！谁都不能夺我机缘，谁都不行！

只是虽然陈司这么想，可臣司的意志同样强大，二人僵持了半晌，可谁也没能占据上风，都处于半人半仙的诡异状态当中。

在精神的博弈中，两人处于天秤的平衡状态当中，任何微小的变化都足以打破这种均衡。

然而就在这时，三首真身的第三个脑袋也睁开了眼。

“这是虬龙？”

陈司正在惊讶虬龙为何会在这时突然醒来，可下一刻立马就发现了不对，虬龙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连同臣司对自己发动猛烈的精神侵蚀。

有了虬龙的相助，原先还能维持的势均力敌立马出现倾斜，陈司一点点从“阳”的体内被抽离出来。

“你个孽障，竟然跟着外人一起对付你主子，真是活腻了！”

“哈哈哈哈哈哈，都到现在了，谁是主子，谁是外人，你心底还没杆秤吗？陈司，何必还嘴硬？”

陈司的脑子一阵恍惚，当初进入鬼穴的记忆模糊起来。

甚至连虬龙子咬住自己时的细节也开始变得朦胧不清。

陈司的心神终于出现动摇。

难道，我真的才是假的那个？是我一直以来占据了臣司的肉身？

那些记忆，只是天道衍变后灌输进我脑海的？

陈司的意志变得越来越薄弱，臣司和虬龙趁着这个机会疯狂地进行侵蚀。

陈司关于自我的概念愈发浅薄，就在他即将彻底陷入颓势时，眼角却忽然瞥见一条细小的丝线。

这条丝线缠挂在自己的身体之上，若不留意极难发现。

他猛然意识到，臣司利用半仙之躯更改了天道！

正因如此，记忆才会发生偏差，虬龙才会选择倒向他那一边！

陈司心中冒起一股无名火，对方既然不讲武德，他也没必要再客气！

他当即也开始拨弄丝线，疯狂更改着对自己有利的天道。

臣司同样以牙还牙，在修复陈司改变的天道同时也极尽所能地进行篡改。

天地间的现实与历史面目全非，可他们根本不在意，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成仙！

只是面对虬龙和臣司的合力，陈司依然处于下风，不断地节节败退。

万般无奈下，陈司一咬牙，怒喝道“灿灿，快夺舍我的肉身，帮我把这两个畜生赶出去！”

灿灿闻言，筋肉开始朝着陈司的丹田和大脑延伸而去。

她的肌肉组织深入到陈司的每根脑神经，在陈司的主观配合下，迅速地侵入到他的意识当中。

陈司不要命的举动把臣司都吓了一跳，当即破口大骂“这是老子的肉身，真被夺舍了我们两个都别想活！真他妈是个疯子！”

陈司充耳不闻，在灿灿的帮助下，他重新取得了和臣司相抗衡的精神力，只是灿灿的夺舍已经到了临界值，再稍过一点恐怕他和臣司都将消失，自我认知都会被灿灿同化。

四股意识在同一具身体里相互搏杀、缠绕，但始终无法剿灭其中的任何一股。

天道已经被改得乱七八糟，陈司也根本不再在意谁真谁假的问题。

此时此刻，谁能存活到最后，谁就是唯一的真！

古仙们一双双眼睛都在注视着这场厮杀，注视着谁能晋升成为祂们的同类。

然而，就在他们的缠斗越来越激烈之时，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却浮现在陈司脑海。

在这个节骨眼，任何分神都会导致功亏一篑，陈司万不敢大意，竭尽全力驱散着这些无关紧要的画面。

只不过他越是驱散，那些陌生的记忆就越是清晰。

“喂，小司听得见吗？”

谁？谁在说话！

陈司连忙左右望去，却发现周围再无任何人。

但这声音为何偏偏如此熟悉？

他绞尽脑汁想要摆脱其干扰，也只是徒劳无功。

渐渐地，那声音如黄钟大吕震颤着整个脑海。

“小司，还认识我吗，我是肖医生，这段催眠记忆只会在副人格再次影响到你主体认知时才会出现，现在，放轻松，深呼吸——”

他骤然间呆立在原地，大脑开始恍惚起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闪过心头。

陈司望向自己的肉身，低声呢喃起来。

“对了，肖医生说我的病还没完全治好，还差最后一步这最后一步难道就是现在？”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意识极其不稳，仿佛随时都会被臣司彻底同化。

不知趋于什么力量，他木然地从腰间取出随身携带的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像吃糖豆一般倒进嘴里嚼碎咽下。

臣司虽然不知道为何，却顿时大感不妙，等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药品很快就被消化，随着药效发挥，陈司的眼神变得迷茫无措。

视野中，出现了肖医生拿着吊坠左右晃动的画面。

“很好，不要害怕，你要相信我的治疗，只有发自内心地信任我，我们的治疗才会取得成效，我一定会帮助你恢复健康。”

陈司呆滞地开口道“可另一个人格马上就快要取代我了，我该怎么做？”

肖医生将吊坠举起，放在陈司眼前，他的声音轻柔温和，似乎有种让人陷进去的诱惑力，“看着这颗吊坠，小司，你仔细听好了，你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格，他只是你的大脑臆想出来的产物。”

陈司双眼无神，眼珠跟着吊坠来回转动，口中重复着肖医生的话。

“我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格，他只是我的臆想。”

肖医生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从现在起，你的臆想即将从你的大脑中消失，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他会重新回归为你的一部分，你们将合二为一，归于一体。”

陈司的嘴张张合合，呢喃道“我们将合二为一，归于一体。”

刹那间，这八个字犹如有某种魔力般深深地刻入了他的思维深处，在精神空间内疯狂回响。

“好，在我数下三声后，你就会醒来，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三，二，一——”

陈司的眼神慢慢恢复了神采。

这一次，他的目光祥和宁静，即便面对臣司即将成功的夺舍，他也再没有丝毫慌乱。

臣司声音尖锐地叫喊起来“那个姓肖的话你都信！？他就是个骗子，这些话都是为了骗你钱胡诌的，陈司，你清醒点！”

然而，陈司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臣司，猛然惊觉，他竟从未如此冷静地面对一个自己。

面对另一个人格，一直以为为什么只有畏惧，只有排斥？

我到底在怕些什么？

“看来从最初起就是我错了，没有什么真假之分，我只是个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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